白镜水莲

【双花】末未成歌(2)

“人活在这个世上的理由是什么?”

“是金钱,名誉,又或是其他的东西?”

  男孩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,打开通讯录,点开一个选项,对着那个名字沉默了许久。身体似乎又被当年的风拥抱着,还是那般的温暖,尽管其中飘荡着血的味道。许久,他似乎累了,放下手机,看了看站表,估算出来还可以小睡一会儿,闭上了眼睛。

  手机屏幕还亮着,上面还显示着一条没有编辑好的短信:“孙先生,有时间的话出来见个面吧。”

  女孩看了看时间,已经晚上了,应该去找孙教授上课了。孙教授是她选修课的授课教授,平时有空的话她也会去找孙教授学习。教授也是个温和的人,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会很仔细地给她讲解,可以说是所有科目里最没有架子的一位教授了。女孩在刚刚获得许可的时候,也是受宠若惊了一会儿。这一点她没有和那个男孩说。

  女孩锁上值班室的门,等到晚班的人来,把所有事情交代好了以后,走到了在学校不远处的一个旧小区。她敲了敲门,等了片刻,便有人走过来打开了门。是个看着很养眼的男人,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,有点“润物细无声”的感觉。两个人对视了一下,孙哲平点了点头,让她进来。“今天有什么想问的吗?”少女点点头,拿出了一本本子,上面都是算式,少些被打了一个个鲜红的叉。孙哲平一题题地讲,不知不觉已达深夜。见孙教授想送她,女孩笑笑,婉拒了。刚走出门,她深深鞠了个躬,似乎想到了什么,随口说了一句:“孙教授,今天有人找您呢。好像是叫... ...张佳乐?”少女自顾自地说完,回家了,没有看到孙哲平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,石化在了原地。

  是他吗?孙哲平的大脑从废旧品里翻出了几个破旧的磁带,突然感到有些恍惚。

  孙哲平印象中和张佳乐的第一次见面,是在清明节的时候。十三四岁的少年坐在碑前,任凭雨丝打在他脸上。旁边放着一枝白花,被雨丝打得不成样。孙哲平也不知道为什么,凭着直觉走过去,用伞挡住了雨丝。少年抬起头迷茫的看着他,眼角微红,似乎刚刚才哭过。他愣了愣,接过孙哲平递给他的围巾,围在脖子上。两个人静静地,一句话也没有说。

  时间被放慢了数倍,偌大银河中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。过了许久,少年开了口:“能带我回去吗?”声音沙哑,许是因为哭了的原因。还未等孙哲平说什么,喃喃自语:“去哪都行。”对着少年清明的目光,孙哲平发现自己竟没有任何理由说“不”。他向少年伸出了手,轻声说:“想走的话,就起来吧。我可以带你走。”少年点点头,握住了他的手。

  少年在他家住下了。直至现在,他也还能闻到晚上饭菜的香味,看见少年微笑着露出虎牙的模样。记得有一次吃饭,那个少年无意间说出了自己的名字,他默默记住了。

  张佳乐吗?一个很好听的名字。

那时他脑子里突然闪出了一个念头:“要是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。”但他摇了摇头,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驱赶了出去。

  共度一生么?

  就算他一直这样下去,少年也终有一天要成家的。这种话只是玩笑话而已了。

  几个月过去,他收到了一封信和一个空荡荡的房间。少年还是走了。他也没怎么觉得遗憾,依旧还是这样平淡无趣地生活下去。他以为自己已经完全不需要所谓“家”之类的概念了,直到这个时候,再次听到这个名字,他才发现自己的心早已千苍百孔。

  这个与他只有几个月交集的少年,真的有那么重要吗?

  其实孙哲平自己也说不清楚。

  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,走回屋内,看向那间空荡荡的房间。那是那个少年的。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,打开手机,找到那个很久没发过消息的手机号。漫游记录显示上一条消息已经是三年前的了,孙哲平对着那一条已经编辑好的信息沉默了许久,放下了手机,疲惫的走回了房间,准备让自己休息一下。最近的课题有点忙不过来,他自己的身体早已承受不住。

  桌子上的手机还亮着,未发出的短信还静静地躺在那里。上面写着:

  “你回来了。”

  剩下的四个字孙哲平还是没有打上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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